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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元夜游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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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元夜游2

“兩個月,那可是眨眼間就過去了。”格桑嘆口氣,偷偷瞄了黎白安一眼。

黎白安輕輕一點頭。

按照副本通常的進度,時間不會真的拖得那麽長,她應該會在畢業前通關。

兩人沿著街市遠走越遠,兩邊的小攤販越來越稀疏,路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少,終於來到永安城東北角的高地前。

門牌的三個門洞中間高兩邊低、並排而立的山門聳立在山腳下,牌匾上高高掛著“青臺閣”三字。

兩人拾級而上,沿著蜿蜒山路繞過山門後的那座小山,眼前豁然開朗,白玉石階上是高大的聽講堂,旁邊還有四五棟低矮的小樓,格桑說那裏低年級學生的教室,而他們作為青臺閣最高年級的學生,可以在最氣派的聽講堂讀書。

聽講堂是有十根柱子的大殿,每人一張書桌。現在時間還在,教室裏只有三五個學生。

黎白安不知道大家是否有固定的位置,就在格桑旁邊坐下了,格桑也沒說什麽,看來應該是隨便坐。

不多時,教室裏陸陸續續坐滿了人,有男有女。聽著他們的談話,得知青臺閣可以選擇走讀也可以寄宿,如果是寄宿的話要完全服從學校的管理,這類學生往往是父母陷入瘋狂、無人照顧的孤兒。

這些人中沒有黎白安的朋友,也沒有齊千裏的部下,她一個也不認識。而且這次的NPC不像“安寧小區”那個副本裏眼睛是黑的、身上掛著名牌,她無法僅通過外貌分辨哪些是NPC,哪些是游客。

悠遠的鐘聲傳來,學生們安靜了下來。

一位白胡子垂胸的老爺爺慢悠悠走進來,要他們翻開書,開始搖頭晃腦地照本宣科,內容無外乎是經文。

什麽“太上敕令,超汝孤魂,鬼魅一切,四生沾恩”,還有“不生不滅,不垢不凈,不增不減”,是現實世界也存在的經文。

黎白安一邊跟著讀書,一邊觀察周圍,也沒看出什麽來,不過念著這些經文,不知不覺的,她感覺腦子好像是清醒了一些。

起初她以為是早起的困勁兒過去了,後來她發現不是,那些經文像雨刷一樣,將思緒上附著的水霧不斷擦幹凈,思路清晰了不少。

課間時分,她回想剛才發生的事情,思維再次變得敏銳,發現了不少奇怪之處。

比如其他NPC都沒有過來和她打招呼,為什麽這個格桑對她這麽熱情。

黎白安懷疑的種子剛剛冒頭,沒來得及細究,下節課的老師已經進門了。

她這次運氣不錯,很快遇到了藍珀。

藍珀老師穿著白色長衫,外面罩著淡藍色的薄紗,手裏拿著一沓文件。

她走到講臺上,掃視一眼各位學生,面露微笑道:“這節課自習,這位同學,和我出來一下。”她指了指黎白安,又拿著文件徑自走出聽講堂。

在窸窸窣窣打開書本的聲音中,黎白安起身繞過課桌,臨出門前她瞟了一眼格桑,發現這個胖乎乎的男生視線粘在她身上,滿臉好奇。

她走出聽講堂的院子,在院外半山腰的山道邊找到藍珀。

“這裏清靜,有人過來也看得見,方便說話。”藍珀說。

“嗯,視野也好。”黎白安的短發被風吹起。

山道外側是峭壁,站在這裏能俯瞰大半個永安城,看到城中走街串巷的行人。

這個副本世界雖然也沒有晴天,但是微微的陰天和之前幾個副本黑雲壓頂的感覺截然不同。

“這次的主視角是個很溫柔的人吧。”藍珀說。

“不見得,但凡足以形成副本世界的執念都沾染了黑色。”

藍珀嘆口氣:“你說得對,那就希望現在的平靜能多停留一會兒。”

“我更希望早點拔出隱藏著的毒瘤。”黎白安冷冷地說。

藍珀笑道:“這是早晚的事,急不得,也拖不來。”

“嗯,我們要盡快找到同伴。這個世界太像一個真實的城池,開放度太大,我們要一家家找會像大海撈針一樣。”

“大家的身份肯定是有一些含義的,今天我們能遇到應該不是巧合。”藍珀分析道。

“對,或許大家都聚齊時,能根據身份推測出線索,或者不同的身份方便收集不同的線索。”黎白安點頭道。

兩人不再說關於副本的敏感話題後,離開山道邊,往青臺閣更高處走。

“你有聽講堂裏的那些學生的情報嗎?”黎白安問。

藍珀想了想說:“我住在青臺閣裏的教師寮,房間裏除了個人物品,還有一套剛批改完的學生試卷,內容是默寫經文。試卷上有學生們的成績和姓氏,有趣的是班上的同學沒有重覆的姓氏,而且我在裏面找到了‘黎同學’。如果今天沒遇到你,我本打算先點一圈名,認一認人。”

“這聽起來像是主視角為了好安排游客身份,提前做好的準備。難道是為了給異種角色省事?也不像。對了,你記得班裏的格桑嗎?”

“格桑?是格同學嗎?記得,他成績中等,字寫得不錯。”藍珀回憶道。

“我覺得他也是游客。”

“這次進入副本的應該只有我們這一行人,我不記得有人姓格……難道是其他隊伍中齊千裏的部下嗎?”

黎白安搖頭道:“他的眼神很不一樣,我覺得他有可能是之前幾批的游客。”

“不同批次的游客出現在同一個副本中?”藍珀驚訝道。

“其實我進入的第一個副本就遇到過這個情況,但是那位游客的情況比較特殊。總之,我們先多留意他吧。”黎白安說。

藍珀用心記下,點了點頭。

兩人不知不覺間繞到了山的另一邊,眼前的風景不再是永安城,而是山腳下城墻邊緣和奶白色的霧氣,霧氣中一切情景皆不可見,應該是副本世界的邊緣了。

這時,她們聽到山頂傳來一聲不似人聲的淒慘尖嘯。

兩個男學生跌跌撞撞地從山上逃了下來。

黎白安拉住其中一個男學生,藍珀拿出老師的威嚴,詢問他上面發生了什麽。

男學生慌慌張張地指著山頂,磕磕巴巴地說:“發、發病了,太可怕了。”然後任由黎白安扯下他的灰色外罩,“脫殼”而去。

這麽嚇人麽,到底是什麽東西?

黎白安和藍珀對視一眼,擡腳朝山頂走去。

*

羅劍在一間住著三十來人宿舍房裏醒來。

身邊好幾個與他同齡的男生,都揉著眼睛從被窩裏爬出來。

站在門口領頭的是個五十來歲的女人,她叼著小煙鍋,用粗俗的話語催促著他們趕緊滾起來去伺候姑娘們。

羅劍迷迷糊糊地學著其他人穿上床邊的衣服,沿著宿舍外濕冷的走廊來到院子裏。

院子另一邊是五層高如同仙境般富麗堂皇的飛檐木樓,樓內燈火通明,燕語鶯歌,食物混著脂粉的香氣從每一個窗孔裏飄出來。

他們一人被塞了一個饅頭和一碗豆漿,其他人都在狼吞虎咽地吃,羅劍也趕緊吃上兩口。

片刻後,他們被女人帶著走進了那棟巍峨的木樓中,但他們顯然不配享受燈火,立刻被領進木樓的地下廚房。

領頭的女人拍著手,要他們趕緊上工。

廚房裏登時忙碌起來,約莫半小時後,廚師們陸續到來,大家熱火朝天地忙碌起來。

羅劍笨手笨腳地學其他人的樣子洗菜切菜,還要留一只耳朵聽周圍人談論哪個姑娘最漂亮、今晚誰接客最多,沒少挨罵挨抽,但他總算弄明白自己的處境了。

這裏是永安城唯一的青樓麗春院。

而他是麗春院裏天天上夜班的小廝。

這一晚上,他半只腳都沒有踏入真正的麗春院,一直在廚房忙活,到了後半夜,累得他連周圍人說話也聽不進去了。

好容易熬到天亮,他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早飯,回到宿舍裏睡覺。

顧不上聽小廝們談論自己攢了多少錢、過幾年離開這裏做什麽,閉上眼睛就睡了過去,或者說暈了過去。

失去意識前,他暈暈乎乎地想,難道他在這個副本裏的第一個任務就是逃離黑工廠嗎?

或許是他還繃著副本這根弦,雖然累極了,但不知過了多久,他忽然醒了過來。

外面天光大亮。

他小心翼翼地起床,拿著衣服去樓道裏穿好,悄聲走出了宿舍房。

外面沒有一個人。

他站在院子裏伸個大大的懶腰。

雖然沒有陽光,但白天的光線和夜晚截然不同,尤其在他經歷過一晚地獄般的苦幹之後。

這時,有一個護院從麗春院裏出來,羅劍的呵欠立刻被憋了回去。

護院懶懶地掃他一眼,不置可否。

羅劍試探著在院子裏活動,護院視若無睹,他明白這是不管他的意思了。

他便放開手腳,四處查看一番,然後走進麗春院。

“站住,往哪去?”護院語氣不善地問。

“我餓了,去廚房拿點吃的。”羅劍用剛想好的說辭搪塞道。

護院冷哼一聲:“速去速回,我可告訴你,門口日夜有人守著,不贖回身契,別想跑。”

羅劍連連點頭,終於進入了麗春院。

他去空無一人的廚房逛了一圈,給蒸鍋和墻縫裏找到一個冷掉的煮雞蛋,他簡單填了填肚子。

趁周圍沒人註意,悄悄往麗春院的一樓走去。

石磚變成了地板,冷冽的空氣變成香暖的熱氣,羅劍聽到外面熱鬧起來,便在通向正廳的門後偷偷向外窺視。

“媽媽和姑娘們都睡下了,昨兒這一晚上可是夠累的。沒想到今早又來了客人,他們也知道現在接待不了,只想找個溫暖快樂的地方聽聽曲兒,勞煩姑娘了。”一位略年長的婦人說道。

在婦人身側站著一位身材嬌小、抱著琵琶的女生,她不茍言笑,戴著半扇面紗,說:“知道了,帶路吧。”

這聲音好熟悉。

羅劍的耳朵立刻支棱起來,稍一回想就有了答案。

他顧不得外面還有麗春院的人,推開門,高興地喊道:“朱蒂姐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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